文章来自网络 离开额济纳胡杨林返京后的第15天,管片防疫部门通知我。
“你务必于今天下午4点到卫生站做核酸检测。”
没过10分钟,电话再次响起。
“三大网络运营商提供的大数据都证明你去过!”
“说吧,你去的什么街道?”
“我没有去街道,去的额济纳胡杨林。”
“你等等,什么林?”
“树林的林。”
“去树林干什么?”
我本能地甩出一个字“玩!”
“10月6日离京
10月7日抵额济纳
10月9日离开额济纳
10月11日返京”
两天来,每当电话响起,条件反射,这段如同报菜名的话就会脱口而出。
电话又一次响起。你不用来卫生站了,在家等待有专门人员上门给你做核酸。
临近傍晚时分,电话又响起来。
“你为什么不来做核酸?”
“不是你们通知让我在家等吗?”
“哦,那今天做不了了,得安排到明天,最近我们特别忙。”
“明天!明天做完核酸,等结果出来,我已返京第17天,还有必要做核酸吗?”不等我说完,电话那头说“我帮你问问吧”电话挂断。
由到卫生站做核酸改为在家里等待专人上门做核酸,显然,对我的危险防控等级提高了。
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。
两位辖区防控人员敲门,说给我安装门磁。
我问“不是做核酸吗?”
来人说“我们只负责给你安装门磁。”
我不解地问“我离开额济纳已有15天,早已过隔离期,我什么症状都没有,为什么要被强制居家隔离?”
一个工作人员说“你没有做过核酸!”另一个人说“隔离期有可能是14+7!”
反正我是跑不掉了!
他们边掐指算,边说“时间是有点过,可是我们得把流程走完。”
流程?
我似乎能猜出他们所说的流程,并确信我被纳入他们的流程。
此时我的任何解释都异常苍白。
不由分说,填表、按手印、安装门磁、扫码进入小区隔离群。于是,他们的流程暂时走完。我被隔离在家,等待社区防控人员上门做核酸检查。
我突然想这波疫情的源头是不是起于“十一”黄金周,爆发在当下?
我9日离开额济纳18日看到景区被封,这中间发生了什么?
我想,如果依我目前的状态,张文宏会让我做核酸和居家隔离吗?
我开始怀疑起自己。
“我是不是阳性?”
“不是!我不发烧。”
“那要是假阴性呢?”
“不是!我没有其它症状!”
“等核酸结果出来后确定吧。”
“不行!有人做过3次核酸都不准!”
人在信与不信中产生的恐慌远比疾病更可怕,精神损失由此而来。
两年来的疫情中,有多少人做过核酸检测?又有多少被居家隔离的人?感叹我也算是享此“殊荣”的人了。
家门封了,国门封了,闭关锁国就安全了吗?
这两年来,我们早已习惯了“气溶胶”、“密接”、“熔断”、“疑似”、“时空伴随”、“解隔”等一系列新名词。
仅仅两天就有街道、社区、防疫甚至是民警找我。感谢他们知道有用疫情诈骗的,所打来显示的都是座机号码,些许让我放心。看来手机再智能,让人踏实的还是座机。
三千年守候的胡杨,似乎在跟后人开着玩笑,让今年的金秋非“额济纳”莫属。
我后悔应该劝那几个爬上胡杨树照相的大妈早点下来,特别是那个头枕胡杨,仰天手指胡杨的人,提醒她们冒犯神灵,胡杨会动怒的。
晚上8点种,房门再次被敲响。身穿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来给我做核酸检测,同时对手机、水杯、楼梯扶手做环境取样。(用专用棉签擦拭2下)
医护人员伸出长长的手臂攥紧棉签一端,把另一端伸进我的鼻孔旋转,尽量加长手臂,把安全距离拉大,生怕被我感染。
见此状,我竞突发奇想,为确保医护人员的绝对安全,应该发明一种像按摩椅那种伸出两个小拳头一样的东西,对准两个鼻孔旋转,一次到位,绝对安全。
估计开发此产品市场前景广阔,肯定大大超过脑白金。
2019年底疫情刚暴发的时候,无数人哀叹要三个月才能结束疫情,时间太长了!不知不觉中两年过来了,疫情不仅没有退场的迹象,反而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,越变越狡猾。
无数人感到日子难过!
口罩经济、疫苗经济、防疫经济异军突起,已经和正在掏空本不富裕的家底。
要不是被居家隔离,我从来不知道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群,我饶有兴趣地打开看看。
除了有人上传脸部打上马赛克的核酸检测报告,询问什么时候解隔外,满屏都是“我要取外卖”、“我要到垃圾”、“我要取快递”……。
其中一个人报告,我的门磁掉了,管理员马上冒泡回复,“等会儿我们去处理”。一个人报告“我的核酸检测报告出来了,是阴性。”管理员回答“你在解隔之前还要再做一次核酸”。
有不到50个倒霉蛋拥集于此,同命相连,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——争取自由。我特别想问问有没有去过额济纳的“难友”?
入这个群开始时,我以为有诉求吱一声,有人会来帮你解决。可是,在一连串
“我要取快递”
“我要取外卖”
“我要倒垃圾”
我要……后,
突然发现一条微信:“我的快递放到自提柜了怎么办?”我猛然意识到,隔离群里那一条条的“取快递”、“取外卖”“倒垃圾”的微信,原来是开门前的报告制度。门磁在监督,只要开门就要告知,它是对自由的一种管束。不是,也不可能有专人过来帮你办事。
我从额济纳返京“游荡”了14天,第15天说我带毒,为了验明正身自证清白,只能忍受。
我不能指望管控人员为我服务,只好自救。凡是送到门口的快递,我让他们暂时放到门口,等他们走后我再拿进屋,以防止“染毒”。放到快递柜的东西,只好麻烦邻居帮我取后,暂时先放到门口,我先在群里报告“取快递”后,并确定放快递的人走了再拿到屋里。
突然有种屈辱的感觉,一种被剥夺原本属于你的人身自由权,无助、无奈之下的委屈。
耳边响起武汉疫情初起时,那个敲锣救母的女儿声声地击打,嘶哑声寰际天宇,眼泪夺眶而出……
第二天早上我的核酸报告出来了,显示我为阴性,可是我的健康码却呈现为黄色。
电话询问,答复说,我的隔离期不能从9日离开额济纳算起,而要从11日到京之日算起,所以还需要隔离一天,并且一天后还要再做核酸检测后,才能决定是否解除隔离。
我被激怒!
找到有关防疫部门质问,我离开额济纳的第15天你们封我家门,理由说我没有核酸检测结果,现在核酸检测报告显示阴性,你们又改变隔离标准,说我到京不够14天。而且明天还要再做核酸检测。
你们到底有没有统一标准?你们不是有三大运营商提供的大数据吗?我的行程轨迹一目了然!今天是我离开额济纳的第16天,我什么症状都没有,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!
如果你们非要对我再次做核酸检测,我可以配合,但一定是在隔离期内。任意无故延长隔离期,限制自由是侵犯公民的基本人权,是违反宪法,更是违反国家政策法规的行为!
半小时后,电话响起“你从额济纳出来,去高风险的宁夏干什么去了?”
我突然怒吼道“错了!”
被我突然的暴怒,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电话那端,嗫嗫嚅嚅地问“谁错了?你错?我错?”
“是导航错了!
不是!
是我错了!
我从额济纳出来,误把酒泉当成航天城了。我只是在高速路上经过宁夏,当晚住在酒泉。”
“你们有大数据可以查到我的行踪。”
.我愤愤地说“GPS都能错,我为什么不可以错!”
稍许,电话传来道歉的声音“对不起,我们算错时间,你不用再做核酸了。一会儿有人上门拆除门磁。”
又过了10分钟,有人敲门,通知我原来的那个隔离群可以退出并删除,加入一个二百多人的“监测群”,每天早晚两次向群里报告体温。一周之后体温正常,删除并退出该群。
流程显示:我被降级。
“门磁已拆除,你愿意上哪儿,随便”。工作人员随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此时此刻,被隔离17个小时后重获自由的我想说:“我还想去额济纳!只因那里三千年不倒的胡杨是生命的永续!”
额济纳胡杨林有什么?
额济纳胡杨林里什么都没有。色彩单一沙尘蔽日,凋零败落垂垂老矣,一年最好不过21天。
额济纳胡杨林什么都有:
有从绿到黄的层林尽染;
有千年沧桑巨变之矗立;
有婀娜多姿的妙曼身姿;
有生命不竭千年轮回之绝唱。
刚看到最新消息:
额济纳为什么对就地隔离的一万多老年人旅游团,每天只提供一餐?
原因是当地太穷,财政收入太少,一年就指望胡杨最美的21天赚钱,可是今年没指望了。
昌平北七家117栋楼,23000人居家隔离。
张掖地区禁止私家车行驶。
变异后的德尔塔病毒再次蔓延席卷全国。
单项核酸检测的费用由80元下调至56元。
记得那次去东北旅游的途中,晚饭后回酒店,酒店门口停了几辆警车。随后警察带走一位男子,说他是疑似,要带他去做核酸检测。
过马路时,那位男子回过头来一边看来往的车辆,一边把双肩包往上掂了掂。那一刻,我突然预感到风险在路上,这次被带走的是他,下次说不定就是我们。
只要疫情没有解除,只要我们仍在旅途,风险就依然存在。躲过这次,还有下一次。
这波疫情的零号病人,是上海两个热爱旅游的老年夫妇。他们被网上一边倒的斥为投毒、染毒、散毒。
没有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去伤害他人。在无孔不入的病毒面前,谁都是受害者。请善待那些染病的人,不管他们是不是零号病人,给予同情关爱,就是善待我们自己。
全世界除塔利班外,都张开双臂欢迎旅游者的造访。日渐增长的年龄令人时不我待,对眼下尚腿脚灵活,我们充满说走就走的渴望。然而,疫情的不确性,残忍地剥夺了我们一次次的出行,如同剥夺生命一般,令人叹息绝望。
一位朋友问我“你旅游回来了?”
我说“你怎么知道?”
她言之凿凿地说“只要你回来,身后疫情准起来!比如,上次你刚从东北回来……,还有这次,你前脚刚从内蒙回来……”
我沉默良久。
我想说,如果我不回来就没有疫情,那我情愿永远在旅途!
2021年10月26日于北京
附图一张,刚刚微信群里朋友发的,给作者做个补充。 ==================防水剂=================
[ 此貼被山山出白水在2021-10-30 08:12重新編輯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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